雁荡山者，沈存中、徐霞客尝游也。存中谓雁荡山天下之奇秀，徐霞客至此者三。

      庚子辛巳，余奉差往浙省台州，悉知台州去雁荡甚近，随决意一往。

及至辛巳己未，始得闲，乃自台州乘动车往雁荡，道不甚远，稍逾一刻，即至雁荡山站，出站再乘车约略一刻，即雁荡山也。

兹山甚阔，景致良多，其尤甚者，曰灵岩、灵峰、大龙湫。以余至雁荡已半逾未时，随择灵岩一处。

信步入灵岩景区，未几乃见徐霞客雕像，其手捻须髯，极目远方，似睹兹山奇秀而胸中文思泉涌也。像之右上曰双珠谷。

过霞客像复前行，次第有展旗峰、老僧拜塔、天柱峰、灵岩寺诸景致，除灵岩寺人工所成，其余诸峰，皆法天地造化，赖神工鬼斧，自然而成，自下望之，高岩峭壁，颇能摄人心魄也。

沿途再有诸般景致，且不逐一细表，拾级而上，俄顷即至卧龙谷栈道。栈道伸出于崖壁之上，高可万仞，扶栏下望，参天巨树乃如足下蓬蒿也。三面峭壁石峰环抱，人于其间，感天地之至伟，斯人如蜉蝣于天地矣。

行毕栈道，是卧龙谷，谷内有断肠崖、龙口湖、石船神水、卧龙潭诸景。断肠崖者，伶人尝取景于此，现杨过龙女故事，游人竞相留影于断肠崖石碑，余思之，断肠者，终非人间美事也，竞相留影者，余不解也。

断肠崖下，即小龙湫，小龙湫崖高数丈，涧水潺潺不绝者，正以湫背龙口湖故也。

龙口湖居湫背崖间，其水平如镜，山色葱茏倒映湖面，则湖水淡绿，绝类翠玉。湖心有今人立观音像一尊，群鱼绕像游弋，于翠绿间点缀鲜红。余感此景，正人间仙境也。

沿龙口湖再行里许，至卧龙谷尽处，有小潭名卧龙潭，潭小实不可卧龙，然潭水澄澈，游鱼往来嬉戏俱收于眼底。观此潭，世俗所谓“水至清则无鱼”，余意不尽然也。

      是为余之雁荡山行记。先贤游雁荡者夥矣，如篇首沈存中、徐霞客，清人方灵皋更谓“兹山不可记也”，皆以雁荡之奇秀也。然余闲暇思之，雁荡之殊胜，非唯山之奇秀，亦在水之澄澈。山之奇秀者，可悦人之眼目；水之澄澈者，能洞明人心，照见清浊。雁荡以山之奇秀、水之澄澈殊胜于群山，人于天地间，亦当如此山：胸有丘壑，心内纯明。